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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書名】走進英倫詩鄉:浪漫四傑詩選

【編譯】游元弘、蔣美玲

【出版社】書林

【ISBN】957586963X

【佳句】

詩人: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
〈我心雀躍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〉
我心雀躍,當看到
彩虹現蹤天際:
過往如此,在幼小稚嫩;
現今如此,我已是成人;
將來亦然,待我垂老,
要不,寧死矣!
小孩是大人的父親;
願能以虔敬自然之情
把來日一一緊密連繫。
〈這世界太紛繁The World Is Too Much with Us〉
這世界太紛繁,而我們
從中取用,遲早亦徒耗心力:
對於自然我們甚少傾目;
我們獻出心,這粗劣的禮品!
大海向月亮把胸懷裸盡;
風將無時無刻地疾呼,
而現以如睡的花朵歛聚;
對此,對萬物,我們無所回應;
不受感動──崇偉的神啊!我寧願
為異教徒,受育於陳舊的教義;
藉此我或能站在怡人的草原,
一瞥它的風光而少卻孤寂;
目睹普洛帝斯自大海裡浮現;
或聆賞老崔頓吹奏圈狀角笛。
〈頌:回憶幼年獲永生的暗示Ode:Intimations of Immortality from Recollections of Early Childhood〉
     小孩是大人的父親;
     願能以虔敬自然之情
     把來日一一緊密連繫。
I
曾有段時光,草地、樹林、溪流,
大地與每一處凡景,
對我而言,如
罩上神聖的天光,
壯麗如夢象活現。
而今一切已不復從前;──
無論我朝往何方,
白天或夜晚,
舊日所見的景象,今已不在。
II
彩虹映出又褪去,
玫瑰花嬌美動人,
夜空清朗,月亮
盡興地環照四方,
星斗漫天,江河
景美而澄澈;
陽光於輝煌中初臨;
但我知道,無論去向何處,
那道光輝已從世界消無。
III
此刻,群鳥同唱歡樂之歌,
幼小的羔羊蹦跳
伴隨著咚咚鼓聲,
惟有我甚感滿腔的悲愁:
適時道出才得以抒懷,
重又堅毅起來:
峭壁間的飛瀑號聲響亮;
我不再悲傷而虛度季節;
從彙聚的山裡我傾聽回聲,
從寂靜的田野上風迎向我,
全世界皆快活;
大地與海洋
恣情地作樂,
帶著五月的心情
各種的動物仍在度假;──
你喜悅之子,
在我身旁歡呼,讓我聽這聲音,你
快樂的牧童!
IV
你幸福的生靈,我已耳聞你們
彼此呼喚的聲音,我眼見
在喜慶中上天與你們同歡笑;
我心去向你們的盛會,
我頭上有光環,
我感受你們幸福滿溢,──全然感受。
啊罪惡之日,倘若我還鬱悶
當大地正裝扮
可愛的五月之晨,
當孩童正採摘鮮花
於每一面山側,
緲遠遼廣的
成千山谷裡;當陽光暖照,
嬰兒雀躍在母親臂彎裡:──
我聽見,聽見,喜悅地聽見!
──然而有棵樹,群木中的一棵
還有我遠眺的一片原野,
都訴說著已遠離的往事:
我腳旁的三色槿
也重述相同的事:
夢幻之光消逝何處?
那光輝、那夢境,如今在何方?
V
我們的出世只是場睡夢與遺忘:
俱昇的靈魂,我們生命的星,
在他處有其歸所,
是來自於遠方:
並非全然遺落,
也非徹底裸露,
而是曳著萬丈霞光,我們
從上帝所出,他是我們的孕育者:
我們年幼時,天堂圍繞周身!
而牢房的暗影開始封禁
成長中的男孩,
但他重見那道光與光源,
他在喜樂中目迎;
而後青年日漸遠離東方
須前行,他仍是大自然的神甫,
遂有壯麗的景緻
於旅途中相隨;
成年後他覺知那光輝漸暗,
遁沒在庸碌的白日裡。
VI
大地以她富有的生趣,充滿膝上;
她以本性中的熱望,
甚至以母性的精神,
及莫不值得的意欲,
這位樸實的保姆,竭盡其能
使受養的小孩,同住的人,
遺忘他曾熟知的光輝,
及他所來自的莊嚴殿堂。
VII
看這小孩沉浸於新生喜悅中,
一位六歲可愛的矮小孩!
看他在親製的作品堆中,
受母親突兀的吻而心焦,
引來父親目光的投注!
看,在他的起步上,一些小計劃
或藍圖,人生的殘夢斷想,
正在他新習得的技藝中具現;
一場婚禮或慶典,
一樁悲劇或葬禮;
此刻佔滿他的心,
據此他編成他的歌:
而後他調整他的口吻
於生意的商談、話愛或爭吵;
但這情事未久
就被擱置在旁,
而懷著新的喜悅與驕傲
這小演員鑽研另一角色;
有時在「滑稽舞台」,扮演
各種人物,直到風燭殘年,
生命俱足著生存的配件;
彷彿他畢生的職能
是無休止的模仿。
VIII
你外表的形態的確虛掩
靈魂的龐然巨體;
你非凡的哲人,仍具有
稟賦,你是盲人中唯獨能見的,
雖罔聞而啞默,卻能察覺不朽
心靈裡所久久縈懷的恆遠精神,
偉大的先知,神聖的預言者!
真理留駐在你心,
那正是我們畢生竭力尋之的,
卻失落在黑暗中,死亡的黑暗中;
真理統領你,如日光籠罩
如主人駕馭僕者,
一種無法迴避的現象;
你小小孩童,在生命盛期
仍充滿天賦自由之能的榮光,
為何如此勞心費力,而遭致
日後套上不可卸除的鎖鏈
盲目地摒拒你的幸福?
霎時你的心靈有俗世的重負,
而世事的擔責壓制你
沉甸如霜降,根深幾如命定!
IX
啊喜悅!是生命餘燼中
某種殘存的心情,
是本性仍記得的
是如此的短暫!
往日的記憶引發我
無限的謝忱:實非因為
那些最值得感謝的事──
快樂和自由,是幼時
天真的信念,無論忙或閒,
新生羽翼的希望仍鼓動於心:
我並非為此而唱出
感謝和讚美的歌;
而是為了本性與外在實體
所不斷對之的質疑,
為了自我們失落的事物;
為了生靈遊走於未知
世界裡的茫然不安,
為了我們人類本性,在強烈
本能之前,戰慄如受驚的罪人:
也為了那些原始的情感,
那些晦暗的記憶,
而無論是任何事象,
仍有我們每日所需光的來源,
仍是視界的主要光源,
支持、照拂我們,讓我們有能力
在紛擾之年,好似安身於
永寧的狀態:醒悟的真理,
絕不滅失,
其自非輕忽,也非汲汲營求,
非成人,也非少年,
非所有不值得可喜的事,
所能完全抹煞與摧毀!
於是在風和日麗的季節裡
我們雖遠居內陸之地,
靈魂卻有無際海洋的視野
帶領我們向前航,
在游向彼岸之時而能
樂見孩童在海邊戲玩,
並欣聞滔滔大海永遠澎湃。
X
因此唱吧鳥兒,唱、唱首歡樂的歌!
讓幼小的羔羊們蹦跳
彷彿附和著鼓聲!
我們想與你們齊歌舞,
隨著鳥聲和敲奏,
透過你今日的心,
我甚感五月的歡欣!
雖然那光輝曾如此熠熠,
但此刻已從我視界消褪,
雖然無人能挽回那段
綠草油亮,花朵嬌艷的時光;
但我們不悲傷,寧重尋
力量,在尚有的事物裡;
在最初的憐憫中
那將必是一直存在的;
在源自於人類苦難
所產生溫慰人心的見解內;
在透視死亡的信心裡,
在讓心靈富饒哲智的年歲中。
XI
啊,泉水、草地、山丘、樹林,
切莫預示我們的愛會受阻!
在我們內心中猶感你的力量;
而我卻放棄某種趣好
為活在更慣於受你影響之下。
我愛水面騷然的小河
更甚我愛如小河般暢流;
新生的白日純然明亮
依然可愛;
圍繞在夕日的雲彩
從看盡人存人歿的眼裡
顯現樸素的色調;
又一競賽已過,獎賞已贏得。
感謝我們靠之維生的人心,
感謝心的溫柔、喜悅與恐懼,
對於我,最卑微花朵的綻放能予
思想,深刻得非熱淚所能傳達。

詩人:雪萊Percy Bysshe Shelly
〈給──﹝音樂,當輕曼的樂聲歸寂﹞To──[Music, When Soft Voices Die]〉
音樂,當輕曼的樂聲歸寂,
餘音回盪在記憶裡──
當芬郁的紫羅蘭凋謝,
香澤,蘊存在甦活的感覺。

玫瑰葉叢,當玫瑰花落下,
高堆成愛人的床榻──
你的情思亦然,當你長眠,
愛自身將永息其間。
〈啊世界!生命!時間!O World, O Life, O Time〉
啊世界!生命!時間!
最後的階梯我蹬及,
回首息年所在處心悸顫;
青春的光彩何時能回復?
不復還──喔,永不復還!

於白日和夜晚
某種歡緒已飛逸;
新春、盛夏和灰色的冬天,
悲愁牽動哀頹的心,而歡緒
不復還──喔,永不復還!
〈無常Mutability〉
我們像遮蔽夜月的浮雲;
何其不定地疾行、明滅、飄顫,
輝煌地奔入黑暗!──但一轉瞬
夜圍攏四合,雲永遠消散:
或像被遺忘的琴,其弦不相契
隨多變的彈奏,各發其音,
重彈亦無法使朽脆的琴器
響出前後如一的音色與曲聲。
我們寢息──夢象侵擾著安睡;
我們醒來──漫想糟蹋了白晝;
我們感受,想像或理解,笑或淚;
承受著悲痛,或拋開煩憂:
全都相同!──因為歡心或哀感,
其離去的道路依然通暢:
人的昨日絕不等同明天;
無物能恆定除卻無常。
〈給夜To Night〉
倏然凌越西方的濤浪,
夜之精靈!
從東方迷濛的洞窟遠颺,
白天是漫長而寂空,
你織錯歡與驚的夢,
令你可畏又可親,──
夜請倏然飛行!

你形體掩藏於黑斗篷,
繡綴著星星!
以你烏髮遮瞎晝的目晴;
以吻直致她疲盡,
你悠蕩過城市、海洋、陸地
催眠的魔杖觸掠萬物──
來臨吧,我已久尋。

當我醒起眼見黎明,
我卻渴盼你;
當晨光高耀,夜露蒸騰,
而烈陽摧殘著花與樹,
睏倦的白天正需休寢,
逗留如不受歡迎的客人。
我卻渴盼你。
你的兄弟死神來此喊問,
我是你屬意?
你眼曚的愛子,睡神
如正午的蜜蜂嗡語,
問:可否躺你身邊?
我是你屬意?──我言,
不,不是你!

當你亡際死神將至,
極快地,極快──
你消逝後睡神也齊至;
死與睡非我求的恩待
我求之你,至愛的夜靈,
那倏然臨空的飛行,
快來臨,快!

詩人:拜倫Lord Byron
〈我們將不再徘徊So We'll Go No More A-Roving〉
我們將不再徘徊
如此深沉的夜,
縱使心仍滿懷情愛,
而月兒依舊皎潔。

因劍鋒磨破劍鞘,
而精神耗損肉體,
心須暫歇使得暢調,
愛本身也要蘇息。

雖然此夜適合相愛,
白日不久即重回,
我們將不再徘徊
縱有明月的光輝。
〈寫給音樂Stanzas For Music〉
美神的女兒中無人
能及妳的魅力;
於我妳甜美的嬌聲
如海上的樂曲:
妳的音韻彷彿讓
著魔的海洋停盪,
波平而光粼粼,
風息止,恍若夢中:

午夜的月娘在海上
穿織漫光的水鏈;
海胸膛的起伏舒緩,
如嬰孩的甜眠:
人心自為妳傾迷,
一聽即衷心向慕;
豐富而溫柔的情懷,
如夏日潮漲的大海。
〈她行於美中She Walks in Beauty〉
她行於美中,恰似夜晚
無雲的天空滿佈星斗,
正為漆黑與明燦
化成絕倫的風姿與巧眸;
聚凝出柔和的光
非俗艷天日能相仿。(非俗艷的白日能比)

更暗一分,少亮一分,
幾可損及難言的丰韻
丰韻飄揚在絲絲烏髮中
或微微閃亮於面容,
神情溫柔地顯明
其來處是何等單純可人。

那臉頰和眉宇樣態(那臉龐,那眉宇)
極柔,極靜,神采卻奕奕,(卻神采奕奕)
迷人的笑,暈紅的光彩,
訴說經歷的美好時期,(訴說曾有的美好經歷)
精神與肉體相和諧,(精神如此和諧/她的心靈如此和諧)
一顆心其愛純潔。(心靈如此純淨/她的愛如此純淨)
〈雅典的少女,臨別前Maid of Athens, ere We Part〉
雅典的少女,臨別前,
交還,喔,將我心交還!
否則,心既已不在胸臆,
請妳留存,其他亦帶去!
臨別前,我發誓請聽,
我愛你,你是我的生命!

發誓,以受愛琴海風
柔拂而飄逸的髮叢;
發誓,以眼瞼的黑睫毛
撫觸嫩頰綻放的色調;
發誓,以麝鹿般的銳瞳,
我愛你,你是我的生命!

發誓,以那我渴吻的唇;
發誓,以那束帶纏繞的腰身;
發誓,以所有象徵之花表白
話語所難以訴盡的愛;
發誓,以愛中悲喜錯綜的情,
我愛你,你是我的生命!

雅典的少女,我走了
獨處時,甜心!思念我,
我雖飛往伊斯坦堡城,
雅典留住我的心與魂:
我能停止愛你嗎?不能!
我愛你,你是我的生命!
〈當時我倆疏隔When We Two Parted〉
當時我倆疏隔
無語而淚潸然,
我們半心碎的
分手許多年,
你雙頰蒼白冰冷
更冰冷是你的吻;
那時刻確已預警
現今的憂悶。

清晨的寒露
冷冷地低落眉頭──
當時的覺察彷彿
預顯此刻的感受。
誓盟全遭背棄,
你的聲名虛浮:
你名字被人提起,
我卻感到受辱。

他們於我面前喚你,
一記喪鐘敲向耳中;
一陣哆嗦穿入軀體──
何以你曾如此可親?
他們不知我熟悉你,
深深地熟悉:
我將悔恨不已,
心沉致無語。

祕密的我們相逢──
默默地我悲嘆,
你的心將我忘淨
神情皆是欺瞞。
經多年以後
你我若再相見,
我如何對你問候?
無語而淚潸然。

詩人:濟慈John Neats
〈這活生生的手The Living Hand〉
這活生生的手,猶有餘溫,尚能
真情一握,如果它已冰冷,
且在寒徹死寂的墓穴裡,
魂縈你的日,顫冷你作夢的夜,
你會盼望你的心,淌盡了血,
好讓鮮紅生命入我血脈再流現,
你的真心將平靜──看就在此──
我伸手握向你。
〈當我害怕When I Have Fears〉
當我害怕生命也許就此停息,
筆蒐拾不及澎湃的思潮,
化文字成書高高地堆起,
像豐盈的穀倉把熟穀儲飽;
當我仰望星夜的臉龐,
壯麗傳奇裡巨大雲翳的表徵,
想到生前無法追摹那影像,
以偶然的神奇妙手活靈;
當我感覺到閃現的美人!
再也無法將你仔細凝看,
迷醉在無憂愛情的仙靈
魅力──在廣大世界的涯岸,
我形單佇立,靜謐思索,
直到愛與聲名向虛無沉沒。
〈燦亮之星,願我像你一樣堅定Bright Star, Would I Were Stedfast as Thou Art〉
燦亮之星,願我像你一樣堅定──
但不獨自高掛夜空閃耀,
恆久地睜眼,像自然中耐性
不眠的隱士,監看波潮
迴環人居的陸岸,如神職般
的聖工,施行純淨的洗禮;
不卿目雪落山峰和荒漠間
形塑嶄新卻軟陷的面具──
不──我仍將堅定,仍將如故
頭枕在佳人圓熟的乳房上,
永遠體驗酥胸輕盈的起伏,
永遠清醒於甜美的悸盪,
依然,依然聽她溫柔的呼息,
就此而生,否則寧昏去而殪。
〈致睡眠To Sleep〉
使闃寂午夜輕漫芳香的人哦!
請用你仔細且仁慈的指尖
將我們喜暗的眼眸閉閤,
以阻絕光,向神聖忘境沉潛;
慰撫人的睡眠啊,若你樂意,
歌讚你時,請關閉我自願的眼;
或等阿門聲起,你的罌粟
再賜予靜息的恩慈,於床前;
救贖我,否則逝去的白日將
返照我的枕,茲衍種種煩惱;
救我脫離奇特的意識,它依然
卯力驅進黑暗,像鼴鼠掘洞;
於滑潤的牢門,請熟巧地動轉
鑰匙,將我靈魂的靜房鎖封。
〈希臘古甕頌Ode on a Grecian Urn〉
II
聽見的音樂誠美,未聞的
樂音更甚;風笛不斷地輕輕吹;
不吹給官能的耳,是吹奏著(不是吹給耳朵聽)
無調的靈魂小品更傾人心醉:
樹下的美少年你無法中斷
你的歌,樹亦不會枯凋;
無畏的戀人,永不,永不能吻觸,
雖得以貼近標物──莫悲嘆;
縱使未獲至福,佳人也不遲暮,
你將永遠愛她,她將永遠嬌俏!
III
啊!幸福,幸福的枝柯!葉片
不謝落,也不曾與春天道別;
而幸福的吹笛者,絕不怠倦,
永遠吹奏恆新的音樂;
更幸福的愛,更幸福,幸福的愛!
永遠熱烈並令人歡喜,
心永遠舞躍不已,永遠青春;
此景勝越凡人的激情狂愛,
心靈不再留滯苦惱與倦膩,
也無焦灼的額頭和渴飲的唇。
〈夜鶯頌Ode to a Nightgale〉
I
我心痛,昏眩麻木折磨
我的感官,彷彿飲下了毒芹,
也像些無味的鴉片傾注管脈,
頃刻間,直向忘川下沉:
心痛,並非妒嫉你的歡樂,
而是太沉湎於你的欣喜,──
你呵,林中的仙靈薄翅飄然,
隱匿在妙韻輕歌的
山毛櫸綠叢濃蔭密佈之地,
開放喉嚨,暢懷地高歌夏天。
II
哦,願啜一口葡萄佳釀!
那已深深冷藏地底多年,
嘗到的滋味浮現花神、綠鄉、
舞蹈、普魯旺斯之歌、炙熱笑顏!
哦喝下了滿杯南方的暖晴,
盡是道地令人酡顏的靈液,
一顆顆氣泡嗶剝閃爍滿盈,
將嘴唇染著成酒紅;
願能一飲就悄然離開世界,
隨你消退,沒入幽暗的林中。
III
遠遠地消退、隱沒、徹底忘掉
你在林間渾然不知的種種,
困頓疲憊、熱病和焦躁
此處,人們枯坐且哀嘆聲聲;
癱瘓者稀疏黯淡的灰髮抖晃,
蒼白少年,形銷骨立而夭折;
思及至此,內心就滿生傷悲
和眼重如鉛的絕望,
佳人無法久保秀目的光澤,
新生的愛過了明日也憔悴。
VI
黑暗中我傾聽;而有多次
幾乎獻愛給舒逸的死神,
用冥想的詩句,輕喚它的名字,
帶走我平靜的呼息,昇入空垠;
此刻溘然而逝,該是何等富麗,
值此午夜生命無痛楚地絕盡,
而你正流瀉歌聲,外放心靈
以這般的狂喜!
你仍將唱,而我無法聽聞──
你高遠的輓歌,歌適於草坪。
VII
永生的鳥,你不為死亡而誕生!
饑荒的年代無力將你踩踐;
當前之夜我們耳聞的歌聲
古代的帝王村夫也曾聽見:
或許這全然相同的歌尋徑
唱抵路得思鄉悲切的心房,
讓她哭立於異鄉的麥田中;
這歌也曾不時誘動
魔幻的窗扉開啟,朝向沫浪
險惡的大海,在如夢之地,孤伶。
VIII
孤伶!正是這語詞似一聲鐘
將我從你歌裡喚回自己!
別了!「幻想」這欺哄人的精靈,
聞名的善騙者,無法再施技。
別了!別了!你悽惻的歌遠離,
穿過近處草坪,越過溪流平靜,
爬上小山坡,如今深深葬歸
下一片山谷空地:
這是幻影,或是醒覺的夢境?
樂音已飛逝:──我是醒?還是睡?

♦──
 直到這副身軀的所有呼息,
 甚至於我們血液的脈動,
 幾近於休止,我們安睡在
 肉身裡,而化為活栩之靈:
 當和諧的力量與喜悅的
 深妙之力,將眼睛定著,
 我們將透視萬象的生命。
             如果這
 只是虛妄的信念,不過啊!經常──
 於那渾噩及許多無趣的
 白日,當焦躁的心緒無益地
 激擾我,當戀世的狂情,
 在怦然的心頭懸掛不去──
 每每,我的心靈已歸向你,
 啊!森林的葳河!漫越林間,
 每每,我的心已歸向你!
♦年少時期膚泛的樂趣,
 和獸類快活之態已消失
♦不求神遊而得的渺茫
 魅力,也不求非眼見而
 得的興味。──那段時光已過,
 暢心的痛快、眩人之痴狂,
 現已不再。但我不為此而
 消沈、感傷、或怨訴,它項禮物
 必隨失去的而來。我相信,定是
 豐厚的補償。
♦多年之後,
 當狂喜之情昇華而為
 沉歛的喜樂,那時你的心靈
 將為美麗形意所居的宅邸,
 你的記憶之處將是柔聲
 和諧的居所
♦苔石旁的紫羅蘭,
 半隱半現在眼中!
 清美如星,孤孤單單
 明滅在夜空。
♦待歲月將這一代吞沒,
 唯你依舊是人們的朋友,
 當後人陷其悲困中,你且說:
 「美即是真,真即是美」,那是你於
 塵世所知,也所當知的一切。

♦詩是強烈情思的自然流露:源自寧靜中憶起的感動。
♦愛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份,是女人生命的全部。
♦美的事物是永恆的喜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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